病床上的乐乐从不喊痛，一言不发。 记者 杨帆 摄
“幺儿，痛了你就喊吗！”昨日，重庆红岭手外科医院，张台望着女儿，心如刀割。6岁的张乐乐（化名）躺在病床上，眼神坚毅，始终一言不发。
4天前，母亲怀疑乐乐偷了家中5角钱，为证明清白，乐乐拿起厨房的菜刀，将自己左手小拇指切下……
要强女孩沉默寡言
昨日上午11时，重庆红岭手外科医院外二科病房，见有人来，乐乐用铺盖半遮着脸，露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。乐乐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，一根牙签粗的钢针插在小拇指上。
“不痛，也不饿。”面对前来关心的护士，乐乐只用简短的5个字回答。
20分钟后，父亲张台归来，怀中小心翼翼抱着个饭盒。“幺儿，你要吃饭，营养才跟得上。”饭盒打开，里面装着热腾腾的米线。为了这碗鸡蛋米线，张台来回花了几十分钟。
“孩子造孽啊，就吃点米线养病。”一旁病友发出感叹。张台放下饭盒，到门口擦眼泪。
一句气话女儿断指
“女儿太要强了！因为妻子一句气话，她竟然砍下手指。”回忆起当日发生的事，张台痛心疾首。
张台是綦江县石壕镇人。11月29日，星期六，他早早出门去镇上做工，家中留有妻子、女儿乐乐和父母。
上午10点左右，妻子发现家中少了5角钱，找到乐乐询问。乐乐始终不承认，母亲很生气，觉得孩子太倔了，于是争执了几句。“那好，没拿钱，你就把手剁了。”说完后，母亲并没有在意，离开房间。“妻子只想是吓唬孩子而已。”张台说。
不久，母亲返回厨房，却看到惊人一幕：乐乐站在厨房，手流鲜血，一根断指放在灶台上。俗话说“十指连心”，可乐乐没有哭，没有喊叫。母亲被吓得跪在地上大哭，引来隔壁邻居。邻居马上通知张台。
张台立即把乐乐送到綦江县人民医院。因接指难度大，县医院立即要求乐乐转到主城。当日下午，张台怀揣着借来的6000元钱，带着女儿来到重庆，住进了重庆红岭手外科。
无钱医治准备出院
“这绝不可能是一刀砍下的结果，应是6刀。”外二科医生周健回忆起为乐乐检查时的情形，也不寒而栗。据悉，乐乐左小拇指皮肤成4条条纹状，第二关节骨头断成6小段。“连砍6刀，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，而她才6岁。”
由于断指保存完好，乐乐断指成功接上，昨天已是术后第三天，手指没有出现发紫、发乌现象。周健说，虽然手术比较成功，但仍需要继续治疗。
“明后天，我就带她回去。”张台说，带来的6000元已经花完了，目前还欠下医院一笔费用。张台认为女儿手指已经接好，应该没问题。但医院不同意乐乐出院，因为她的手指还在恢复，可能轻轻一碰就又断了。
从不喊痛 女孩断指不后悔
“好痛！可不可以不烤了，这条腿我不要了。”隔壁床的男病人，正在用烤灯烤脚部伤口，男子痛得大喊，希望医生停止治疗。而一旁的乐乐，也用着同样的烤灯，表情依然平静,没有吭一声。医生说，最近气温下降，烤灯的作用就是保持手指的温度，加快血液流动,不让血管堵塞。这种治疗大人都受不了。“但像乐乐这样的,十分少见。”
“这小女孩从来不哭！”医生说，乐乐不喜欢讲话，从来都不喊痛，只是用眼神来表达自己的情感。乐乐前晚一晚上没合眼，其实医生护士们都知道，就是因为伤口剧烈的疼痛，让她无法入睡。
对于自己的行为，乐乐在病床上用摇头的方式告诉大家——她不后悔，疼也忍受得了。但让父母操心，是自己最伤心的事。乐乐还有一个担忧，就是怕功课跟不上。
“断指的行为肯定不正确，但她这么小，就如此敢作敢为，不得不让人佩服。”一位到医院探望朋友的人如是说。
家境贫穷 6岁的她早当家
“她太懂事了，我们都忘了她还是个孩子。”张台说，他父亲有病，母亲是残疾，需要照顾。“家里经济条件不好，很小的时候，乐乐就帮奶奶揉脚，帮爷爷端水，跑上跑下。”
如今，张台的妻子又有了7个月的身孕，不能做太多事情。今年才上小学一年级的乐乐，每天中午都要回家做午饭，收拾好一切后，按时回学校上课。晚上回家，会帮妈妈做一些家务。闲暇时，乐乐就上山割草喂猪。张台一回家，女儿就会围拢到自己跟前问：“爸爸，吃饭没有，我去给你弄。”
乐乐喜欢画画，但买不起画笔；乐乐的理想是到城里读大学，找个好工作让父母过好生活。在父亲眼中，虽然没有怎么管过乐乐的学习，但女儿一直很争气，成绩优异。“以往女儿觉得自己有理就会坚持，理亏会自己承认错误。”张台相信，女儿就是想向妈妈证明，自己确实没有拿那5角钱。
不知是担忧还是为了省钱，直到昨晚，张台一直都没吃饭。临走前，记者叮嘱乐乐，以后要听话，别再干傻事，你父亲急得饭都吃不下……话未说完，小女孩眼中已噙满泪花。
心理健康与教育专家：爱子女要表达出来
“乐乐做出偏激的行为，可能是为了引起母亲更多的关注。”重庆师范大学心理健康与心理教育咨询中心李小晶老师表示，虽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但他们依然是孩子，需要家长的关心。
很多时候，因太懂事，反而会让家长忽视孩子正处于儿童期这个事实，孩子有时会怀疑家长对他们的关爱。乐乐这样早当家的孩子，母亲又怀上了第二胎，她的偏激行为只是想让母亲更关注、关心她。李小晶表示，父母对孩子的关心不光要放在心里，要从语言和行为上表达出来。如果父母都不善言辞，那么就用行动表示，比如多抱抱孩子，亲亲他们等。 本组稿件 记者 朱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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